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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七（第2页）

顿丘魅物

魏黄初中，顿丘界有人骑马夜行，见道中有一物，大如兔，两眼如镜，跳跃马前，令不得前。人遂惊惧，堕马。魅便就地捉之。惊怖，暴死，良久得苏。苏，已失魅，不知所在。乃更上马，前行数里，逢一人，相问讯已，因说：“向者事变如此，今相得为伴，甚欢。”人曰：“我独行，得君为伴，快不可言。君马行疾，且前，我在后相随也。”遂共行。语曰：“向者物何如，乃令君怖惧耶？”对曰：“其身如兔，两眼如镜，形甚可恶。”伴曰：“试顾视我耶。”人顾视之，犹复是也。魅便跳上马，人遂坠地，怖死。家人怪马独归，即行推索，乃于道边得之。宿昔乃苏，说状如是。

魏黄初年间，顿丘县的县界上有人骑着马夜里赶路，看见路中间有一个怪物，像兔子一样大，两只眼睛像镜子闪着光，在马的前面来回跳，让马无法前进。那个人于是惊慌害怕，坠马。精怪就在地上捉住了他。那个人惊恐万分，昏了过去，过了很久才苏醒。醒了以后，已经看不见那个鬼魅了，不知道去了哪里。于是再骑上马，向前走了几里地，碰到一个人，互相问候完了以后，于是说：“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，现在能够和你做伴，非常开心。”那人说：“我自己一个人旅行，能够和您做伴，开心得无以言表。您的马走得快，请走在前面，我在后面跟着您。”于是就一起走。那人说：“之前的怪物是什么样子，竟然让您恐惧害怕？”回答说：“它的身体像兔子，两个眼睛像镜子，状貌形体非常恐怖。”同伴说：“试着回头看我吧。”那个人回头看他，又是那个怪物。鬼魅于是跳上马，那个人就坠马掉在地上，吓晕了过去。家里人奇怪只有马自己回来，拿上去寻找，才在路边知道了他。过了一个晚上才苏醒，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
度朔君

袁绍字本初，在冀州。有神出河东，号度朔君，百姓共为立庙。庙有主簿，大福

。陈留蔡庸为清河太守，过谒庙。有子名道，亡已三十年。度朔君为庸设酒，曰：“贵子昔来，欲相见。”须臾子来。度朔君自云父祖昔作兖州。有一士姓苏，母病，往祷。主簿云：“君逢天士留待。”闻西北有鼓声，而君至。须臾，一客来，着皂角单衣，头上五色毛，长数寸。去后，复一人，着白布单衣，高冠，冠似鱼头，谓君曰：“昔临庐山，共食白李，忆之未久，已三千岁。日月易得，使人怅然。”去后，君谓士曰：“先来，南海君也。”士是书生，君明通五经，善《礼记》，与士论礼，士不如也。士乞救母病。君曰：“卿所居东有故桥，坏久之，此桥乡人所行，卿母犯之。卿能复桥，便差。”

曹公讨袁谭，使人从庙换千疋绢，君不与。曹公遣张郃

毁庙。未至百里，君遣兵数万，方道而来。郃未达二里，云雾绕郃军，不知庙处。君语主簿：“曹公气盛，宜避之。”后苏并邻家有神下，识君声，云：“昔移入胡，阔绝三年。”乃遣人与曹公相闻：“欲修故庙，地衰不中居，欲寄住。”公曰：“甚善。”治城北楼以居之。数日，曹公猎得物，大如麑

，大足，色白如雪，毛软滑可爱。公以摩面，莫能名也。夜闻楼上哭云：“小儿出行不还。”公拊掌曰：“此物合衰也。”晨将数百犬，绕楼下，犬得气，冲突内外。见有物大如驴，自投楼下。犬杀之，庙神乃绝。

袁绍字本初，占据冀州。那时河东出现了一个神，名叫度朔君，河东的百姓共同给它建了一座神庙。庙里设有主簿，前来祭祀的人非常多。陈留郡的蔡庸担任清河太守，来拜谒神庙。蔡庸有一个儿子名叫蔡道，已经过世三十年了。度朔君在庙里摆酒宴请蔡庸，说：“您的儿子之前来到了这里，想要见您。”没多久蔡庸的儿子就来了。度朔君自己说他的父亲和祖父以前住在兖州。有一个姓苏的秀才，因为母亲生病，来到神庙祈祷。神庙的主簿说：“度朔君正在会见天神，请稍等片刻。”听见西北方向传来一阵鼓声，度朔君来到。一会儿，来了一个客人，身穿黑色单衣，头上有五种颜色的头发，几寸长。黑衣客人走后，又来了一个人，身穿白布单衣，头戴高帽，帽子的形状像鱼头，对度朔君说：“从前到庐山，一起吃白李，回想起来好像没有多久，转眼之间已经三千年了。时光易逝，令人感慨惆怅。”这个客人走后，度朔君对苏秀才说：“先来的那个人，就是南海君。”苏秀才是读书人，度朔君熟读五经，精通《礼记》，和秀才讨论礼时，苏秀比不上他。苏秀才请求度朔君救治母亲的病，度朔君说：“你家的东面有一座旧桥，年久失修，这座桥乡里的人常要行走，你的母亲被它伤害。你能把这座桥修复，你母亲的病就会痊愈了。”

曹操讨伐袁谭，命人到神庙去换取一千匹绢，度朔君不愿意换。曹操就派张邰带兵来拆庙。到了距离神庙不到一百里的地方，度朔君也派了几万神兵，迎面赶来。张邰距离神庙不到两里路远的时候，云雾围绕起了张邰的军队，使他们无法辨识神庙的位置。度朔君对主簿说：“曹操来势凶猛，应该避其锋芒。”后来苏秀才家和邻居家里有神下凡，认出是度朔君的声音，说：“之前迁到了胡地，阔别三年了。”于是他派人去和曹操协商说：“想修复原来的神庙，那个地方衰败不宜居住，因此想找一个寄居的地方。”曹操说：“很好。”收拾了城北的一座楼给他居住。过了几天，曹操打猎捕获了一只动物，与幼鹿一般大，大脚，周身白得像雪，毛油滑柔软惹人怜爱。曹操用它来擦脸，没有人能说出这个怪物的名字。夜里听到楼上有人哭着说：“小儿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。”曹操拍着巴掌说：“看来这个怪物真要气数尽了。”第二天一早带着几百只狗，围绕在楼下，狗闻到气味，就四处奔突冲撞。看见一个像驴一般大的怪物，自己从楼上跳了下来，狗一拥而上咬死了它，不久，神庙就灭绝了。

筋竹长人

临川陈臣家大富。永初元年，臣在斋中坐，其宅内有一町

筋竹，白日忽见一人，长丈余，面如方相

，从竹中出，径语陈臣：“我在家多年，汝不知。今辞汝去，当令汝之。”去一月许日，家大失火，奴婢顿死。一年中，便大贫。

临川郡的陈臣家很富裕。汉安帝永初元年，陈臣在屋里坐着，他的宅院里有一町筋竹，白天里忽然看见一个人，身高一丈多，面貌像方相，从竹林中走了出来，直接告诉陈臣：“我在你家已经很多年了，你不知道。现在我跟你告别离开，应该要让你知道。”那个人离开了一个多月后，陈家发生了大火灾，奴仆婢女都被烧死了。一年的时间里，陈家就贫困了。

釜中白头公

东莱有一家姓陈，家百余口。朝炊，釜不沸。举甑看之，忽有一白头公从釜中出。便诣师卜。卜云：“此大怪，应灭门。便归，大作械。械成，使置门壁下，坚闭门在内。有马骑麾盖来扣门者，慎勿应。”乃归，合手伐得百余械，置门屋下。果有人至，呼，不应。主帅大怒，令缘门入。从人窥门内，见大小械百余，出门还说如此。帅大惶惋，语左右云：“教速来，不速来，遂无一人当去，何以解罪也？从此北行可八十里，有一百三口，取以当之。”后十日，此家死亡都尽。此家亦姓陈云。

东莱郡有一户姓陈的人家，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。一天早上做饭，锅中的水怎么也烧不开。把甑子抬开来看，忽然有一个白头公公一下子从锅里冒了出来。陈家于是去找巫师卜卦。巫师占卜说：“这个白头公是一个大怪物，要灭绝你们全家。立刻回去，大力制造武器。武器制成后，放置在门内的墙壁下面，紧闭大门守在里面。有车马仪仗来敲门，千万不要答应。”于是就回去了，召集众人砍伐竹木制成了一百多件武器，全都放置在门内的屋子下面。果然有人马来到，喊门，不答应。主帅勃然大怒，下令叫手下的人攀门进去。随从有人透过门缝往里看，看见屋内摆放着大大小小一百多件武器，出门回去向主帅报告。主帅听了十分惶惑惋惜，对身边的人说：“叫你们早点赶来，不赶紧来，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够拿来抵过，拿什么来开释罪过呢？从这里往北走大约八十里远的地方，有一户一百零三口的人家，就拿那家来抵过。”后来过了十天，那一大家子人全都死了。那家也姓陈。

服留鸟

晋惠帝永康元年，京师得异鸟，莫能名。赵王伦使人持出，周旋城邑市匝以问人。即日，宫西有一小儿见之，遂自言曰：“服留鸟。”持者还白伦。伦使更求，又见之，乃将入宫。密笼鸟，并闭小儿于户中。明日往视，悉不复见。

晋惠帝永康元年，京城有人捉到一只奇特的鸟，没人能说出这只鸟的名字。赵王司马伦命人提着鸟出去，到城里四处向人询问。这天，在皇宫西边有一个小孩见到了这只鸟，于是自言自语地说：“这是服留鸟。”提鸟的人回宫回禀了赵王司马伦。司马伦叫他再去找那个小孩，又看见了他，于是带他回了王宫。用密笼子关住鸟，并把小孩也关在房子里。第二天去看，小孩和鸟都不见了。

南康甘子

南康郡南东望山，有三人入山，见山顶有果树。众果毕植，行列整齐如人行。甘子

正熟。三人共食致饱，乃怀二枚，欲出示人。闻空中语云：“催

放双甘，乃听汝去。”

南康郡南面有座东望山，有三个人进了山里，看见山顶上有果树。各种果树都种有，行列整齐像人排列起来的队伍。柑子正好熟了。三个人一起吃到饱腹，于是在怀里装了两个，想拿出去给人看。听见空中有人说：“赶紧放下两个柑子，才会让你们离开。”

秦瞻

秦瞻居曲阿彭皇野，忽有物如蛇，突入其脑中。蛇来，先闻臭气，便于鼻中入，盘其头中，觉哄哄，仅闻其脑间食声咂咂。数日而出去，寻复来。取手巾缚鼻口，亦被入。积年无他病，唯患头重。

秦瞻住在曲阿县的彭皇野，忽然有个怪物像蛇，一下子钻进了他的脑袋里。这条蛇刚来的时候，先闻气味，接着就从秦瞻的鼻孔中钻进去，盘绕在他的头颅里，觉得乱哄哄的，只听见那条蛇在脑子里咂咂咂的吃食声。过了几天就钻出来爬走了，不久又来了。秦瞻马上拿手巾捂住鼻子和嘴巴，还是钻了进去。几年下来也没有其他毛病，只是觉得头很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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