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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6章:凶险异常,一声叹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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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王笑送走肖易、大哥和海叔之后,并没有急着离开酒店。

    “怎么还不走?”陆美姬好奇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这么大的动静,洪宴民居然没有现身,有点儿不大对劲儿,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,我想再多等一会儿。”王笑说道。

    在记者会开始之前,王笑曾经给洪宴民发过短信,告诉他楚淮成开记者会的事情,同时提了一下楚淮成有可能会是下一分苏古丽,如果有这两人彻底向警方坦白和配合,将楚淮阳一手打造的黑暗帝国一网打快就没那么困难了。所以,在王笑看来,洪宴民没有理由不过来。

    “我估计,这次记者会上楚淮成讲的那些话,很可能会受到官方的干涉,致使那些记者无法将全部真相曝光,因为这次涉及的面太广,被楚淮成揭露的涉案人员也太多,真要百分之百的赤/裸呈现给民众,将会是一场不小的轰动。所以,我觉得你要是不想继续干涉后面的事情,就不应该等洪宴民,而应该躲他。”陆美姬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说得对,我也想过这些,所以我才自己上阵全程拍摄。不过,楚淮成爆的料,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,涉及金水市多个部门,光是被他在台上详细提到的有名有姓的涉案公职人员,都在三十人以上。说实话,我这会儿心里很复杂,有愤怒,但是更多的是莫名的担忧,有点儿担心自己会好心办了坏事儿。”王笑如实说道。

    陆美姬也是揣揣不安,这次记者会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,她也有些怕怕的。

    两人正说话间,一辆高级黑色轿车,缓缓停在酒店前面的路边,并没有驶进酒店的临街停车位。

    车门打开,洪宴民一脸凝重地下车,朝王笑和陆美姬走过来。

    “说曹操,曹操到。”陆美姬微微一笑,小声跟王笑调侃道。

    王笑看到洪宴民并没有因为楚淮成的反水投诚而兴奋,反而是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沉重表情,心里就隐隐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妙。

    “洪局长,怎么这会儿才赶过来?记者会已经结束了。”王笑打招呼道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洪宴民应了一声,转头对陆美姬说道,“我需要王笑到我车里谈些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好,我去路虎车里等他。”陆美姬看了一眼王笑,然后转后朝路虎车走去。

    王笑跟着洪宴民上了车,那开车的司机在洪宴民的授意下,也下车做了回避,车里一时只剩他们两个人。

    “洪局长,搞得这么严肃,是不是这一次我不小心又捅出来个**烦?”王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你是出于好心,可有时候好心并不一定就能办好事儿。我之所以这么晚才赶过来,是因为我跟其他部门的领导紧急开了个会,根据我的线人从记者会现场实时传来的信息,研究了一下对策。”洪宴民表情严肃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研究结果是什么?”王笑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“结果就是,不能让在场的记者把全部真相报道出去,宣传部门的人已经去跟各媒体联系商讨去了,让他们统一口径,只报道一小部分主要案情,其他的暂时先压下来。”洪宴民说道。

    “嗯,跟我设想的差不多。”王笑点点头,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肯定也在现场做了录音或者拍摄吧?虽然这会儿我有很多紧急事务要处理,但是我还是挤出这点儿时间来找你,就是因为我相信我不会猜错,你手上肯定也有录音或者录像。”洪宴民说道,神情肃穆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想让我删除视频?”王笑说道。

    “久病需慢医,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,能让楚淮成在记者会上当众倒戈揭露他哥哥楚淮阳的罪行,确实大快人心。可是,如果处理得稍有不慎,这后遗症对社会引发的长远伤害,恐怕会有违你的初衷,得不偿失。”

    洪宴民说着,抽出两支烟,破天荒地主动递给王笑一支,点上烟抽了两口,长长吁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看得出来,他的压力非常大。

    王笑接过烟,点上,抽了一口,轻声说道:“总得给我个能让我说服自己的理由吧?”

    “其实,通过最近这些事情,我很佩服你,也很羡慕你,你就像武侠小说中仗剑走江湖的侠客,可以说是孤胆英雄,惩奸除恶毫不手软和胆怯。相比之下,虽然我也有你那一份豪情,却没有你这一身本身,更没有你这么自由自在。”

    洪宴民略一停顿,抽了口烟,接着说道:“我身在官场,除了要时刻权衡各方势力的反应,更多的还要解决一件事情过后,对社会安定和民众的影响。侠客砍个坏人就可以抽身走人,对他们来说,砍一个和十个甚至是一百个坏人,只有数量上的变化,砍完人照样都是擦擦刀口血,潇洒抽身走人。既大快人心,又落个干脆利索的美名。可是对我来说,就没这么简单了。”

    “洪局长,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了,有话你尽管直说,如果我确实有些地方做得不妥,我肯定会听你的改正过来。如果你的理由说服不了我,那今天的谈话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。”王笑说道。

    “好。先说说这个记者会上的内容全部曝光之后,对金水市各机关单位的影响,一下子涉及到五个不同部门的三十六人,大多都是有个一官半职的公务人员,如果一下子处理这么多人,肯定会让金水官场陷入混乱,人心不稳。就算那些没有被楚淮成提到的公务人员,也会因为跟这些被他提到的人走得近,或者关系密切,而担心受到牵连,从而阻挠案件的取证和侦办,或者干脆造谣颠倒黑白扰乱视线。到时,整个金水还不得闹得鸡飞狗跳,一地鸡毛?”

    “第二,楚淮阳暗中操控着几家公司,如果这些产业处理不当,那些跟楚淮阳沆瀣一气的合伙人卷款潜逃,又会让很多不知情的员工失业甚至是讨不到欠薪,这也是我们必需考虑的负面影响。光是出于这方面的需要,我们就有必要先把这场记者会的消息封锁几天,给我们一些时间,根据楚淮成的供述按图索骥,先控制好这些公司的负责人和管理层,减少对无辜人员的伤害和损失。”

    “第三,我更担心民众的反应。一下子曝出这么多人的渎职犯罪行为,会让民众无法接受,或者是极度失望而对正义失去信心,这样只会让社会上的戾气更重,引发更多的负面情绪和犯罪。所以,很多时候,我们要违心地采取一下折衷方案,既要打虎,也要让民众看到希望。这是一把双刃剑,用得好,能除恶扶正,用不好,则两败俱伤。”

    王笑听了,沉吟半晌,说道:“那,按你们的方案,打算怎么做?”

    “先把楚淮阳和隋栗方的案情曝光出来,然后再查办三个关键帮凶,先向民众做个交待。至于其他被楚淮成和苏古丽供出和指证的人,按罪行轻重,略作不同时间的延缓,等这一波舆论热点过去之后,等所有的人都以为此事已经结束,再抽丝剥茧,悄无声息地把这些涉案人员逐步清除查办。”洪宴民说道。

    “万一这个案子虎头蛇尾,没了后续呢?”王笑皱眉问道。他觉得洪宴民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,可是他更担心这事儿会没了后音,等风头过去,那些本该受到查处的人却仍然逍遥法外,逃脱他们本该受到的征罚。

    “你拍的视频我不会要求你删除,你可以保留下来,只是先不要传到网上扩散,给我一年时间,如果这一年里,这些涉案人员没有全部被查处,你再让这段视频爆光。这就是我的承诺,如果这一年内我做不到,等你把录像曝光,我也就会身败名裂,逃不过民众的口诛笔伐,说我们渎职和掩盖事实,甚至是帮凶。”洪宴民盯着王笑的眼睛,神色坚定地说道。

    王笑想了想,说:“好吧!我可以向你保证,一年内我绝不会让我所拍的视频外传。”

    “理解万岁!谢谢!”洪宴民如释重负地说道,伸出手主动跟王笑握手。

    当王笑做出这个决定,暂时相信洪宴民,不把视频传到网络上的时候,他的功德值一下子就涨了五万三,比楚淮阳暴毙的时候涨得还要多。

    王笑下车后,不禁皱眉凝思,也许洪宴民分析得对,如果今天就把这段视频完整地呈现到网上,真有可能会引起更多负面和消极的连锁反应。

    “洪局长跟你说了什么?”陆美姬看到王笑坐进车里的时候,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,便好奇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,就是先让我把拍摄视频不要急着上传到网上,暂缓一年。”王笑敷衍道。

    洪宴民坐在轿车里,看着王笑上了路虎车,驶离酒店,这才叹息一声,掏出手机,打了一个电话:“可以取消B计划了,我已经说服他配合我们。”

    所谓的B计划,那就是抢先一步,给王笑泼脏水,造谣说王笑为了报复楚淮成,以楚淮成的女儿楚盈盈为人质,逼迫他在记者会上造谣诬蔑楚淮阳和这些公职人员。

    如果王笑坚持要把视频立刻传到网上,他们也只能被迫采用这种极端手段来稳人心,因为就算他不这么做,那些被楚淮成供述出来的人,也会指使人这么造谣反击。那样的话,无论是对他们这些想要扳倒楚淮阳的人,还是对王笑,都是非常的被动和不利,所以他们只能抢先一步做这样的事情,等风波过后,慢慢查处了那些涉案人员,再拨乱反正,给王笑翻案洗白。

    好在王笑退让了一步,避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
    “这样的斗争有多凶险,你一个局外人,可能永远也无法想象,永远也理解不了我的苦衷。”洪宴民望着那辆渐渐消失在视野的路虎车,眼神迷离,一声叹息。R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