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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红颜祸水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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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赵佶和世瑶的新婚生活,过的平静而满足,赵佶对于艺术的领悟,展现的几乎淋漓尽致,蕊珠宫中的每一字每一画几乎都出自于他的手笔,就连曾经被世瑶退回去的腊梅山禽图,都悬挂在了内室。但是,他对朝政的兴趣,却是一日比一日懈怠的。而对于世瑶来说,最担心事情的却是,皇帝似乎延福宫越来越不满意。

    “让童贯把艮岳的图纸给我拿过来。”世瑶突然吩咐道。

    “娘娘怎么想要那个?”魏紫随口问道。

    “圣上连着几日召蔡京进宫,我总担心他还算要兴建艮岳。”

    “我瞧着圣上总是嫌这里不好,那里不好的,估计是又兴起了重修一宫的念头,可是,娘娘跟圣上感情那么好,这事儿还是不要管了。”

    世瑶低叹一声,“我要是不管的话,还有谁能管呢?”

    “可是,奴婢瞧着圣上虽然十分宠爱娘娘,但是也一样纵情任性,没成亲之前,娘娘拦也就拦了,可是现在成了亲了,有些话娘娘反而不好说了。”

    不好说也得说啊,总不能让她眼看着赵佶行差踏错。

    “娘娘,对于女人来说,还有什么比夫妻和顺更要紧的,为了这种事情伤了夫妻情分,岂不是不值!”

    “值还不是不值,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看罢了,行了,你去找童贯吧!”

    还没等魏紫把图纸拿回来,大内倒是来了一个人,赵佶的乳母,接替林显儿的司宫令贾氏前来求见。

    世瑶对这个贾氏还是心存感激的,若没有她,大概赵佶都很难活到八岁,因此,她对这位贾夫人格外的客气。

    “快给夫人看座。”

    贾氏连忙摆手,“不敢,娘娘面前哪儿有奴婢的座位。”

    “夫人太谦了,夫人可是圣上面前都能坐着的人,在本宫这里又何必如此客气。”

    贾氏推辞了几句,还是搭着边儿坐了,她吞吞吐吐的跟世瑶寒暄了半晌,世瑶便猜着她是有话要说,“本宫昔年刚刚入宫的时候,对夫人就十分敬重,夫人如果有什么,跟我也不妨直说。”

    贾氏默默的思索了片刻,这才对世瑶说道,“娘娘跟圣上经历了那么多的艰苦才能在一起,奴婢这心里看着也高兴,圣上带着娘娘住在这延福宫的心意,奴婢也是明白的。可是,娘娘毕竟是皇后,是后宫之主,总是住在宫外,恐怕是要惹得朝野议论的。”

    世瑶知道贾氏跟刘氏不一样,她是真的在为赵佶着想,她能理解,但是无法接受。

    “本宫明白夫人说这些都是好意,只是宫里的那点在事情夫人心里也知道,我跟圣上都感到厌倦,离着远些也希望她们都能消停一点。”

    贾氏恳切的说道,“娘娘说的都是正理,可是外面的人却不知道,特别是宫里还有几个孩子,圣上若总是这么不管不问的,恐怕也容易遭人诟病。”

    “夫人这是哪里听来的闲话?”世瑶作惊讶状,“圣上虽然少进后宫,但是对孩子还是关怀备至的,昨日亲自挑了许多物件叫人送到了后宫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!”贾氏满脸的焦虑,“娘娘是何等冰雪聪明,怎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差距?如果圣上在宫里,哪怕当真对几位皇子不闻不问,朝廷上都不会所异议,这样的事情哪一朝、哪一代都不少见。可是,现在圣上身处宫外,就是每天往宫里送东西,外面的人也不会觉得圣上关心孩子,别人也就罢了,贵妃的那个,可是皇长子啊!”

    贾氏说的一点没错,世人就是这么无聊,世瑶虽然有些反感,但是她也明白这是事实,“夫人之言,句句肺腑,我这心里都明白,也很感激夫人,只是圣上如今在延福宫也是住惯了的,本宫也不太好劝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知道这一切都是圣上的决定,但是,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劝得了圣上,那可就只有娘娘了。圣上对娘娘的爱,奴婢这些年一直看在眼里,可是,雨露均沾,才是后宫平和之道,万千宠爱与一身,对娘娘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啊!”

    雨露均沾,这个词让世瑶感到一阵恶寒,她嫁给赵煦的时候,觉得皇后就应该从容大度、平和后宫,可是现在,她没办法接受什么雨露均沾。

    孟世瑶并没有想去做过什么一代贤后,名垂青史,她只是想过几天清净安稳的日子,可是,这世上的事,就从来不会遂人的心愿。

    “夫人的心意我都知道了,我会跟圣上去商议的。”

    商议的结果,那可是什么都有可能,贾氏虽然没想过立逼着皇后下决定,但是,她得把话说透,“娘娘过去叫奴婢一声嬷嬷,奴婢今天就舔着脸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。奴婢知道娘娘担心什么,可是以娘娘的智慧,没有人能在娘娘的手上翻出浪来,韦氏、乔氏都空有美貌,刘氏虽然难缠,但是圣上没把她放在心里,她们都威胁不了娘娘。娘娘现在劝了圣上回去,朝野上下也都会赞扬娘娘的。”

    世瑶其实并不需要谁的赞扬,只是她也不需要无缘无故的背个骂名,赵佶对朝政越来越懈怠,大臣们一定会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,这是贾氏不知道,而她必须要注意的情况。

    “多谢夫人,夫人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,宫里的事情,还请夫人多费心。”

    “有娘娘这句话,奴婢就安心了。奴婢此来还另有一件事情想求娘娘个恩典。”

    世瑶马上说道,“夫人请讲!”

    “自显儿去了以后,奴婢就代掌了司宫令一职,可是奴婢的年纪实在是大了,许多事情难以照顾周全,以前后宫无主,奴婢只能勉强维持,万幸没有出什么大差错。如今娘娘进了宫,自当另遣能人,奴婢也该功成身退了。”

    司宫令是这后宫里真真正正的实权人物,许多不受宠的嫔妃,尚且不如这女官体面,世瑶曾经为了这个位置费劲了苦心。可是现在她还没打算回大内去,对贾氏也还算放心。

    “夫人深的圣上的信任,掌管后宫也是井井有条,我这里都是些年轻的小丫头们,做事毛躁、不堪大用,还请司宫令勉为其难,在帮衬本宫和圣上几年吧!”

    贾氏对于皇后身边的人还是有所了解的,别看都是年轻的小姑娘,可是当年在朱太妃的眼皮底下摸爬滚打也没出过半点差错,因此,她也不管皇后是真心还是客气,铁了心要辞了这差事。

    世瑶一时也的确是没有合适的人选,请她回去暂且坚持些日子。但是,皇后要重新任命司宫令的消息,却不胫而走。一日之间,宫中各处执事,打着各色旗号,几乎都到蕊珠宫求见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今儿是怎么回事儿,不过年不过节的,这些掌事怎么都往咱们这儿跑?”魏紫拿了图纸回来的时候,正好看见了这么一场热闹。

    “刚才贾夫人来了,要辞去司宫令这差事,娘娘还定下接替的人选,就有人听到风声了。”云纤说着,冷着脸瞅了一圈下站着的宫女,“瞧见没,明年春天的衣料都给送进来了。我说我收下吧,她们都还不干,非说还有账目要给娘娘瞧,娘娘有那个功夫?”

    “这可是奇了,各处账目给司宫令看过也就是了,给娘娘看的哪门子?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疯了吗,连宫规都不顾了!”

    “没扰着娘娘吧?”

    “没有,都让我给拦着了。”

    魏紫笑道,“可是辛苦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妨事,我倒要看看她们还有多少名目?你快进去吧,娘娘等着呢?”

    魏紫抱着图纸,几步进了内室,世瑶低垂着眼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“娘娘,奴婢把图纸拿回来了!”

    “放哪儿吧,我过一会儿看。”

    魏紫瞧着世瑶脸色不是很好,低声问道,“娘娘怎么了,可是外面吵闹扰着娘娘了?”

    世瑶摇了摇头,“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回宫里去!”

    “回去做什么?”魏紫困惑的问道,“虽然只有之墙之隔,好歹还是隔着的,只要娘娘不传,她们就来不了,最重要的是,圣上跟前儿她们也可以少下点功夫,若是回去了,不是自己给自己增加烦恼。”

    “我何尝不知道这些,可是,我的心里还是没有做好被千夫所指的准备。”

    “贾夫人跟娘娘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世瑶淡淡笑了笑,“她说与不说,这都是事实,是我狐媚君上,祸国殃民!”

    魏紫急了,“娘娘怎么能这么说,娘娘这些年为了周全那些朝臣,为了当今圣上,简直是操碎了这颗心!他们什么都不知道,怎么可以胡乱指责娘娘!”

    世瑶淡然一笑,“可是圣上为我建延福宫是事实,圣上大婚之后怠于朝政也是事实,也许不久的将来,圣上还会下旨修建艮岳,那也是我的责任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这都不是娘娘想要的呀!”

    “不管是不是我主动要求的,我都是实际上获益的人,就是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,也没什么不应该。只是我没有想到,真的去面对这些的时候,却很难!”

    “世瑶,对不起……”R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