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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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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次日晨起,怀真忽然记起昨晚上所做之梦,顿时之间,心里头竟有些酸酸胀胀地,莫名涌动。想到梦中的孩儿,只记得是极为可爱的,那投入怀中相拥之感,也甚是真切,以至于醒来之后,竟无端觉着十分不舍。

    然而毕竟只是梦罢了,怀真便按捺心中涌动怅然之意,只又打起精神来出外看顾应酬。

    这一场热闹,不知不觉又是一整日,及至午后,怀真才同小唐两人自应公府返回唐府,随他们一块儿的,竟还有招财。

    小唐早也抽空把招财要去唐府的事儿,同怀真略提过了。

    怀真闻听,只说:“招财叔愿意来,可见他心中无事,你且同他好生说话才是。”

    小唐笑道:“知道了,必会好生相待。”

    如此回到府中,自有门上的人安置招财,小唐且同怀真入内,先去见唐夫人。

    怀真惦记敏丽,匆匆又去她房中探望,所赖三月已足,敏丽自是好些了,这两日虽因怀真不在家陪伴,略显孤凄是略有些的,但到底也撑得过。

    敏丽见怀真回来了,当便才又喜欢起来,便问起她赴宴的种种,怀真见她精神极好,因也捡着那些热闹趣事,略说了一番。

    正说着话,忽然见敏丽抬手,便在臂上略抓了一把,怀真见她脸上有不悦之色,便问道:“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敏丽道:“不过又是被蚊虫叮了,不妨事。”话虽如此,却仍是皱着眉,连连用手挠了两把。

    怀真闻听便走过来,把她的袖子挽起看了一眼,果然见一点微红,隐隐正肿了起来,且旁边也还有一个淡红的痕迹。

    怀真见状,便恨恨说道:“这蚊子也是可恨,莫不是知道你如今身子弱,便特地也来欺负人。”说的敏丽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怀真因叫丫头把那祛痒消肿的清凉膏取来,这药膏乃是御用之物,对蚊虫叮咬等最是有效的,亲给敏丽在手臂上涂了。

    敏丽见她小心给自己擦药,低眉垂眸,神情温柔,竟是这般关怀体贴,她便不觉着臂上发痒难过了,因也点头笑说道:“先前倒也不怎么,近来大概是天热了,一天总要被叮个两三遭儿,有时候门窗不密,便更糟了。”

    怀真听了这话,忙起身,便在她的屋子之中里里外外走了一回儿,看看那窗纱有没有破,帘子搭的好不好,通瞧了一遍,倒是无碍,怀真才说:“我再叫她们平日进出留神利落些,这些飞蚊之类是最难防的。”

    敏丽道:“正是,这些小东西却是防不胜防。”说话间,那手臂上虽然涂了药,可毕竟还是肿了起来。

    敏丽倒也罢了,怀真低头又看了会儿,因怜惜她先前受了那许多折磨,如今连这小虫豸也来欺负人,因此越发心疼。

    探过敏丽,怀真便才回房,这会子小唐却已抽空又去了礼部,——因这两日为应佩之事,他在礼部请了两日的假,必然又攒一堆事,因此把怀真送回府后,便忙又去了。

    小唐临出府又且吩咐丫鬟,夜里或许会回来的晚,叫伺候着少奶奶,好生早些歇息。

    怀真回来后听说,却也明白,便不理论。

    是夜,怀真自沐浴过后,看了两页书,因想起应公府的诸事,想到李贤淑的种种为难之处,不免叹息,想替母亲分忧,却也着实没有法子,一时愁上心头,又知道小唐一时半会儿不得回来,当便要安歇。

    丫鬟们来放了帐子,自退了出去,怀真翻来覆去,忽地又想到昨儿所做的那个梦,想到梦中那孩子可爱之态,心中酸酸喜喜,禁不住想:“因何会忽然梦见这孩子?莫非是因为我想要个跟凌霄一般可爱的孩儿,故而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了?”想来想去,也不得缘由,昏昏沉沉听得更鼓响了三声,才逐渐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次日晨起,问过丫鬟,才信昨儿小唐一夜未归。

    怀真默默地洗漱罢了,将府内一应诸事都照旧料理了一番,又陪着唐夫人往大房那里去见了诸人,请安过后,便自回府。

    方进了门,忽然又想到昨儿小唐同她所说招财叔来到唐府之事,怀真送唐夫人进房内坐着,见敏丽也来陪着说话,她便趁机出来,命人传了招财进来见。

    果然不多时候,招财便给带了进门,上前便要见礼,怀真念他老迈,便忙道:“招财叔不必多礼。”叫旁边小厮拦住扶了他起来。

    招财便低着头站在原处,木讷不言。

    怀真上打量了他一会儿,心中想到小唐所说的种种,又不免想到那夜永福宫内的情形,然而如何也无法把深宫内的那神秘人跟眼前的招财合在一块儿。

    怀真便只笑道:“招财叔这般年纪了,还要叫你过来唐府,先前三爷说了后,我还以为你必然是不肯来的呢。”

    招财闻言,垂着手儿道:“不管在应公府还是在唐府,不过都是当差罢了,横竖主子叫去哪儿就去哪儿,哪里敢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怀真疑心他是不快,便温声说道:“招财叔不必担忧,就算是在唐府这边,也不会十分劳动你,再……倘若你不喜欢仍想回公府去的话,我会再跟三爷商议,毕竟你从小儿看着我长大的,于我而言如家人一般,不是别的人能比的。”

    招财听了,才微微抬头看了怀真一眼。

    怀真趁机细细一看,见他鸡皮鹤发,果然苍老枯槁,又加上打扮的一般,便透出一股子的孤哀冷戚……怀真又想到他并无家人,一个耄耋老者,年纪这般了还要为奴为仆,怀真更是不忍,却又不好十分表露出来,免得更令招财难堪。

    怀真便只对那带招财来的小厮道:“方才你也听见了,招财叔不比别的什么人,何况他年纪这般大了,你们倒要多看顾他些才好,若是怠慢或者欺负,我是不依的?”

    那小厮忙躬身笑道:“少奶奶放心,三爷早就叮嘱过我们了,何况奴才们也是知礼的,毕竟招财叔是这般年纪了,我们自然个个敬老,总不会为难他老人家的。”

    怀真见他答得这样伶俐妥帖,才点了点头,道:“你这般说,我也放心了。”

    招财默默听着,此刻便说:“我虽然年纪大了,但承蒙姑娘不弃,以后若是出入,姑娘还要吩咐我才好,能再多伺候姑娘一日,也算是尽了我的心了。”

    怀真听了这话,一发感动,便又宽慰了几句,才叫小厮领了招财自去了。

    中午吃了饭,小唐仍是不曾回来,怀真也不理会,因想着昨儿敏丽受蚊虫之苦,便又多拨了两个丫鬟在敏丽房中,叫她们仔细看着,别漏了蚊虫进内。

    歇了中觉,怀真醒来之后,因苦恨这虫儿,睡梦中也不安生,只顾思量,谁知却从这思量之中,起了一个念头来。

    怀真因灵光一动,筹谋到一个法子,只不知得不得行,一时极想要向小唐讨个正经主意。

    然而小唐偏生地不在家,怀真少不得便按捺了思绪,只回到房中,又把昔日收起来的那些香料捡了几样出来,摆在桌子上细细又想,想了半晌,又拿了一支笔,添添减减地,终究写了两张方子。

    至晚间,小唐终究回来了,只是看着眉宇间有些恼色不开,怀真疑心他是在礼部遇上事了,因此倒是不好把自己心中盘算着的同他说,只问道:“可是有事?”

    小唐见她身着嫩黄的绢丝衫子,越发显得雪肤花貌,且绢丝又敷贴轻薄,行动处袅袅娜娜,衣袖当风,委实是纤妙难言。

    小唐当即便把心头的事儿暂且压,也不顾洗漱,便张手将她搂入怀中,道:“只要见了怀真,天大的事儿也都算不得什么。”

    怀真不由笑道:“可又胡说了,事儿还是在那的,终究是得好生处置了才是,何必说这自欺欺人的话?”

    小唐道:“何尝自欺欺人了?我一见你,天生便喜欢,百忧俱消。”说话间,便频频轻吻。

    怀真见他才进门便复又造次,忍不住挣了挣,先问道:“你见过太太了?”

    小唐只是埋首在她颈间,嗅着那通身清香之气,低低道:“待会儿再去也使得……”

    这自然便是没去的意思,可见他心底果然是装着恼事,不然的话,哪里会这般直接就回来了?怀真便推开他的手,道:“到底是什么事,可能跟我说么?”

    小唐垂眸看着她,半晌叹了声,只道:“不碍事……既然这样,我先去见太太了。”

    怀真见他并不同自己说,便猜必然是朝堂上的大事罢了,于是也便不问,只送了小唐去了,心中想道:“本来我想把那主意跟唐叔叔问一问,然而他偏心里有事,倒是不好在这个时候再去烦他。”

    顷刻小唐果然回来,略收拾了一番,便同怀真安歇。

    正所谓:

    香冷金猊,被翻红浪,起来慵自梳头。

    任宝奁尘满,日上帘钩。生怕离怀别苦,多少事欲说还休。

    云雨事罢,小唐因抱着怀真,自忖方才又有些手脚重了,只是他暗中细看,却并不见怀真有什么恼色,只是她却也并不曾说话。

    小唐略松了口气,便故意在鬓边亲了两口,道:“我昨儿忙的没得闲回来,心里是不是恼我呢?”

    怀真轻声道:“你部里忙,我自晓得,难道要为你忙正经事而恼你,我几时竟这般小气了?”

    小唐低低一笑,便又板着身子亲,道:“我知道娘子是个最深明大义体贴入微的……”

    怀真听到这里,便才转眸看向小唐,看了会子,便问道:“其实……我也有件事要同唐叔叔商议……”

    小唐倒是意外,便问道:“何事?”

    怀真道:“我先问你,之前你说的……那清神莲花香囊的事儿,倘若我再做一个好的香囊,还能不能再如法炮制一番了?”

    小唐微微蹙眉,问道:“如何问起这个来?”

    怀真支吾了声,说道:“你只告诉我可还使得?”

    小唐自是最能体察人心的,见怀真如此,他心中想了想,便明白几分,因道:“虽然是使得,可这种事,头一次是最好的,再行只怕不灵了。”

    怀真见他似有不愿之意,略略失望,便问:“那你先前,倒是为何忽然突发奇想的便弄这个呢?”

    小唐心中一震,却不好跟她说是因自己嫉妒……因咳嗽了声,说道:“是那百香阁的人求着……并不是我想弄此物的。”

    怀真蹙眉问道:“他们又从哪里打听得你会知道这方子呢?”

    小唐见她一步一步问过来,只怕一个谎竟不足以对付,何况非迫不得已的话,他也不想跟怀真扯谎,当索性便道:“罢了,我认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小唐果然把看到凌绝佩那香囊,因此心里不受用,才想了这法子……一五一十从实招来。

    怀真听罢,倒是一惊,道:“他戴的那个,果然是我给宵儿的那个了?”怪不得当时看着如斯眼熟,只不好拿来细看也不肯就认是自己的东西罢了,如今知道果然是……心里一时竟也纠结起来。

    小唐哼道:“我只是不忿,怀真的东西凭什么落在他的手里?所以才行此事。叫他得意不起来罢了。”

    怀真先是愕然不快,闻听小唐这含妒拈酸的话,才噗嗤一笑,道:“得亏是唐叔叔,换了别人,也难想出这般剑走偏锋似的令人防不胜防的法子。”

    小唐搂紧了她,道:“故而你明白了?我并不是想去得什么几千两银子,这些偏门外财我是不屑要的,故而但凡到手,便即刻都散了出去。”

    怀真闻言,默默点头,只是心中却想:“然而我却想得些外财,若是替娘解一解燃眉之急倒也是好呢。”但这些话在心口窜动了几次,掂掇小唐的语气,终究未曾出口。

    怀真心中且又想:“唐叔叔这般做法,倒是无可厚非,他如今在朝为官,自然不好沾手这些商贾之事,莲花香囊不过是情非得已所为,故而才把银子都散了出去,我自然是不好再叫他为难。”

    小唐却忽地问道:“你方才说同我商议……倒是商议什么,如何问起这件事来?”

    怀真嗡嗡唔唔了会儿,道:“不是什么正经事,我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怀真说着,便想起在应公府内做的那个梦来,因抿嘴一笑,对小唐说道:“我倒要同你说,先前在公府里……”

    怀真便把梦见孩儿的事同小唐说了,又问道:“你觉着我为何做这个梦呢?”

    小唐闻听,便笑道:“这自然是因为怀真盼孩儿了,故而才梦见。”

    怀真点头道:“我也是这般想的,梦里那孩儿,倒是很像宵儿……又不是宵儿似的,但的确是个好宝宝……”

    小唐听了这句,脸色微微一变,无端竟有几分刺心,仔细盯了怀真半晌,却见她满面含笑,甚是欢喜似的。

    怀真说罢,兀自喜欢着,忽地见小唐不言语,她便也敛了笑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半晌,小唐方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凌景深的那孩子……倒像是跟我有仇一般,每次见了我,不是推打,就是嚎哭。”

    怀真哑然失笑:“宵儿不过是小孩子性情罢了……”忽地看着小唐,掩口笑道:“何况唐叔叔的确是怕人的,当初若不是知道你是谁,我也不敢接近……”

    小唐听了这句,才又转忧为喜,便笑看着怀真,道:“你还敢说,当初我跟你头一遭儿见,你便忙不迭投怀送抱,岂不知我手忙脚乱的几乎不知如何应付?当时你看着我那样,心里必然是得意非凡呢?”

    怀真听他说起往事,不由也低声笑道:“什么得意?哪里敢……我怕还怕不过来呢,谁不知道唐叔叔厉害,可知我生怕给你看出端倪,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的。”

    小唐闻言,自己倒得意起来,因说:“算是你这丫头有眼力,头一个抱的是我……可见这辈子都该是我的人。”

    怀真捂着嘴笑道:“若不是情非得已,谁要抱你了?可知那时候你在我心里是老虎一样,躲还躲不及呢。”

    小唐听她娇声谑语,又且提及往事,顿时魂销魄动,便低头望着怀真,道:“现在……可还当我是老虎呢?”

    怀真抬眸对上他的眼神,竟有些怦然心跳,便垂了眼皮儿,道:“自然不是。”

    小唐目不转睛望着,温声又问:“那现在……又是什么?”

    怀真转开头去,羞不能言,小唐在唇上亲了口,道:“倒是说话呢?”

    怀真无法,方低声说了两个字,小唐听得分明,便情不自禁地又腾身而上,又是轻怜密/爱温柔缠绵起来。

    如此又过数日,恰逢张珍跟容兰来唐府拜访,怀真心中正想着他们……闻听门上报后,大喜,忙把人接了进来。

    正唐夫人跟敏丽都在,众人围坐着,自在融洽地说笑了一回,晌午便又留吃饭。

    张珍因始终忌惮小唐,便不欲留,怀真会意,悄悄地说道:“你放心,三爷中午不回来吃饭,他部里忙……你且跟姐姐放心留,等吃了饭,我还有事儿跟你商议呢。”

    张珍听说小唐不回来,又闻听有事,这才放心大胆地留了来。欲知怀真所说何事,且听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