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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干爹！真的是干爹！”
林堇瑟脸上一片惊喜，小跑到来人面前，左转右转，像极了一个孩子。
来人伸出大手在林堇瑟头上揉了揉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，“不错，是个大姑娘了，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，长大了果然是。还是我们家堇瑟聪明啊，知道捡着你妈的基因遗传。”
“李老四，你瞎说什么，堇瑟出落得这么漂亮，分明都是随了我！”
被称作李老四的男人理都不理林清河，自顾自地和林堇瑟说话。“干爹这次来，给你带了不少礼物呐，一会就叫人搬进来啊。”
林堇瑟微微笑起来，“谢谢干爹。”
“李老四！”
被忽视的林清河黑着脸。李老四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，“好了好了，我也给你带了礼物，这么大个人了还和自己闺女吃醋，真是老不羞。”
林清河伸出手指，一抖一抖地指着李老四。林母见状，赶紧微笑着上前打圆场，“好啦，这么多年没见，怎么一见面就掐起来？加起来快一百岁的老头子了，不能好好说说话吗。”
李老四挥了挥手，“听你的，今天给他个面子，不跟他计较了。”说着，不理会林清河故意摆出的黑脸，又转头看向林堇瑟，“听说你之前去了国外读书？”
这句话一出，林堇瑟脸上的微笑立刻僵硬了一下。林母心里一个咯噔，立刻接话道，“可不是吗，之前发生了点事情，出国散散心。”
李老四眼睛微微眯起，林堇瑟的僵硬和林母的勉强微笑全部被他收入眼底，但是表明上却还是不动声色，顺着林母的话就转移了话题。
“我们家堇瑟真厉害，果然是读书的料。”
林父林母见李老四没有继续追问下去，都暗自松了一口气。只有林堇瑟，微微垂下头去，再抬起头时，虽然还是言笑晏晏的样子，但是不是看向李老四的眼神里透着深意。
李老四和林家众人吃了晚饭，便坚决告辞，住到自己定好的酒店里去了。
送走了李老四，还不到睡觉的时间，林家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着天。
林清河端着一杯茶，慢慢地开口，“真想不到，李老四这一走就是将近十年，居然真的让他达成所愿。不知道背地里吃了多少苦头啊。”
林母点点头，“他是个命苦的，性子也倔强。好在熬过来了，以后的日子，总不会更差了。”
林堇瑟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父母的对话，心里缓缓升起疑问。这个干爹自己是很有印象的，他名叫李泉，是京城李家的孩子。小时候，因为和父亲交好，经常到家里来逗自己玩。还在很小的时候，就认了自己做干女儿。
林堇瑟微微皱起眉头，努力思考着，她那时还小，隐约记得，在自己六七岁的时候，有一段之间，干爹显得特别颓废。但是唯独对自己关怀有加。什么都纵着自己。也就是因为那段时间，她和干爹的关系才会那么好。好到快十年没见了，她还能一眼认出对方。
“爸，当年我还小，干爹他，为什么离开京城？后来又去了哪里？”
这些问题，林堇瑟小时候不是没问过。可是那时候，父亲只会长长地叹气，脸上是抹不去的无奈和伤感。久而久之，她也就只好把这些疑惑压在心底。今天，不知是李老四的到来让林清河终于放下了当年的事，还是觉得林堇瑟已经长大，有些事情告诉她也无妨。多年之后，林堇瑟终于知道了自己干爹当初为什么会离开。
“你也知道，你干爹原本是李家的人。可是十多年前，李家就已经开始落寞了。你干爹当年有个长辈定下的未婚妻，虽然那一家只是普通人家，但是两个人青梅竹马，感情很好。眼见都要结婚了，未婚妻家里却欠下了高利贷。要是李家不败落，还能顺手帮一帮，可是李家当时的情形，帮一次已经是勉强。怕的就是未婚妻家里以为李家是冤大头，继续去借高利贷。”
端起茶水抿了一口，回想起当年的事情，林清河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无奈。“怕未来亲家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，已经自身难保的李家自然属意断了这桩婚事。你干爹再不愿意，当年毕竟年轻，手里没有实权，根本没办法和家里长辈抗衡。就这么争执的功夫，未婚妻家里已经被高利贷追上门，那女孩的爸爸也是个狠心的，干脆就在一家人吃的饭里下了毒，一个都没救回来。”
林堇瑟从来不知道，小时候把自己宠在手心里的干爹居然还有过这么伤感的往事，用手捂住嘴唇，轻呼出声。
林父转头看了一眼满眼诧异的女儿，不由地露出一个微笑。“你干爹的未婚妻，曾经说过，要是以后结婚了，最好生个女儿。女儿是贴心小棉袄。所以你干爹对你特别得好。大概也有些移情作用吧。”
想到小时候对自己这么好的干爹，看到自己就会想到自己死去的未婚妻，和期待着却再也不会出现的女儿，林堇瑟觉得自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。
“那，那干爹去了哪里？”
说道这个，林清河露出笑意，显得很高兴。“你干爹后来和家里人大吵一架，去了东北。他那时觉得，因为自己手上无权无势，才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。去东北之后的这些年，也算是混出些成绩。要不是前两年他主动联系上我，我都不知道，他居然成了东北那一片数得上号的人物了。”
听说干爹毕竟闯出了些成绩，林堇瑟也觉得心里好受很多。“干爹好厉害。”
林清河点头附和，“你干爹当初走的时候，可是真的孑然一身，可能连命都不看在眼里了。要不然，在东北那种地界，怎么能混成数一数二的老大。这人啊，还不是横的怕不要命的。”
光是想一想，林堇瑟就能想到干爹的不容易。一个人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，还要闯下那样的基业，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。
虽然多年不见，可是当李泉出现在林家的时候，小时候相处的那些情景，便一一浮现在林堇瑟脑海里。陡然听到自己小时候亲近的干爹居然经受了这么多事情，林堇瑟心情既难过，又高兴，复杂极了。
洗漱完毕，躺在床上之后，脑子里还在回想从父亲那听到的事情。
“你干爹当初走的时候……连命都不看在眼里了……数一数二的老大……”
迷迷糊糊间，林堇瑟突然灵光一闪，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。
干爹……干爹莫不是成了黑道上的人物？
林堇瑟仔细回想起父亲的话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。父亲言里言外，都透露出干爹走到今天这一步，完全是因为不要命的原因。什么样的事业，要人拿命去拼？更何况，为什么父亲会对东北这个地方欷歔不已？现在想来，相比其他地方，东北民风更为彪悍一些，真要是混黑道，果真是要拿命去拼才行。
想通这些，林堇瑟心里升起一丝隐秘的激动。如果……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，那是不是可以借着干爹的面子，给温凉一个教训？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，就再也挥之不去。
黑夜里，林堇瑟瞪大了眼睛，一遍一遍地想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。
温凉最大的靠山，不过就是霍枭。在京城里，霍枭能一手遮天，可是干爹的根基在东北，又是混黑道的。就连霍枭也得退避三分。毕竟京城是国家首都，天子脚下，对枪械黑道之类的管制更为严格。霍枭在京城势大，也不能和真正的黑道抗衡。
再说，只是给温凉一个小小的教训。干爹之后就会回到东北，霍枭的手想必还不能伸到那么长，能对干爹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。
越想越觉得，如果让干爹出手教训一下温凉，可行性是很大的。而且，凭借干爹的身份，只要把握好分寸，霍枭很有可能只能吃个哑巴亏。毕竟作为一家之主，他不能为了一个温凉大动干戈地跑到东北去报复。就算真去了，能不能报复成功还是两说。
两只手狠狠地捏住被子，林堇瑟不停地深呼吸，想要压下激动的心情。
对，她只要给温凉一个小小的教训就行了。只要干爹愿意帮忙，一切就都不是问题。
可是……干爹毕竟那么多年没见过自己，就算小时候有几分情分，现在说不定也被消磨得查不多了。毕竟是混黑道的人，腥风血雨里走过，心肯定变得更为冷硬。
这么一想，林堇瑟又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。快十年没见的人了，一见面就请别人帮自己报复人，真的可行吗？毕竟，温凉就算没有霍太太的身份，也还是实打实的温家大小姐呢。干爹是从京城出去的人，温家这种大家族有什么人，他心里一定一清二楚的。
林堇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，一方面，她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，只要教训一次温凉，她以后就把之前的事情都忘掉，再也不耿耿于怀了。另一方面，理智告诉她，干爹会不会出手帮她，完全是个未知数。
在这样的纠结中，林堇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睡着前，她最后的一个念头是，这个机会太难得，不管干爹愿不愿意帮她，自己一定要试一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