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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大法碎玉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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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高仲元自苍朱峰回转之后,便往玉袍峰去见师父汪广元。

    玉袍峰虽在峨山派名下,可距离其山门重地还有五十余里,不过因其风光秀丽,修有不少华美殿宇,是以常被拿来招待外客。

    高仲元在守山弟子那里验过牌符之后,便径直往山巅那处灯火通明的宫阙上去,还未到得,就听耳边有靡靡舞乐之音,嘴角不禁一撇。不过一会儿,到得那殿宇门前,踏入其中后,见自家师父踞坐榻上,正被几名身穿彩衣的美貌侍女簇拥着,在那处饮酒作乐,看去放浪形骸,毫无一点修道人的模样。

    他眼底深处略带一分鄙夷,也不上前打招呼,而是自顾自到了一旁席上坐下,拿起一只玉壶,自斟自饮起来。

    汪广元斜眼一看,忽然一笑,拍了拍一名侍女圆臀,道:“去,给我这徒儿敬酒。”

    那女子吃吃一笑,娇声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她柔躯轻移,人还未至,就有一阵香风袭来,高仲元却是神色一冷,厌恶道:“离我远些。”他袖子一挥,便起了一阵狂风,将那女子掀倒在地。

    高仲元见他这副做派,倒也不恼,笑道:“徒儿莫非不喜欢此女?也是,雍山派这等偏僻之地,只得一些庸脂俗粉,怕是入不得徒儿眼中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轻轻一挥手,殿内火烛一阵摇颤,那女子惊颤之声还未来得及出口,便忽的一声,被卷出殿外,自峰头之上抛了下去。

    随后若无其事拿起一只杯子,对旁侧一女子道:“倒满。”

    他在楚国之内,也是常常饮宴作乐,难免沾染了一些俗世间王公贵戚的习气。丝毫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。

    殿上其余诸女瞧见这一幕,顿时吓得花容失色,那名斟酒女子更是不堪,手中颤抖。酒水许多都倒在了外面,差点软倒在地,好在高仲元对此并未怎么在意。

    高仲元咳了一声,道:“师父。徒儿方才自苍朱峰回来。”

    汪广元漫不经心道:“如何?”

    高仲元看了看他左右,汪广元眉头一皱,道:“都滚。”

    两侧侍女如蒙大赦,连忙逃也似出得殿去。

    高仲元待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后。才道:“楚牧然那小妾心娘是我寻与他的,我有把柄在手,当是会乖乖听话。将那法宝盗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随后他摇了摇头。用颇是惋惜的语气说道:“可惜非是楚牧然当家,否则老师书信一至,依他的软弱性子,定是会屈从的,而今换了那张道人来,便无有那般顺遂了。”

    汪广元不以为意道:“那也无妨,待明日你曲师伯一到。便一同打上涵渊山门去,到时看他是否硬气。”

    他志在整座仙城,早已把其视作囊中之物,区区一点上纳又哪里满足得了他的胃口?

    哪怕涵渊门当真恭顺,也要设法挑起事来,此次得了师兄曲长治允诺帮忙,他是信心十足,不认为何人可以阻挡自己。

    高仲元点头道:“有师伯相助,当是十拿九稳。”

    汪广元得意道:“那张道人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,若还是雍复执掌仙城,我还不好就这么直接动手,眼下却是名正言顺,等我成了此仙城之主,便可避开两派斗法,坐看风云变幻,待机而动。”

    他此来抢夺仙城,明里固然是报昔年之仇,可实际上其中还有着另外一层缘故在内。

    锺台派与轩岳教两派先前几次斗法,双方都是死伤甚重,矛盾已至化解不开的地步。而今锺台派又在四处召集门人弟子,汪广元因道侣也是派中弟子,若是还在楚国中,多半要被牵扯进去,是以他反复思量,决定暂且躲到神屋山来,远离那纷争之地,待有了仙城禁制庇护,再凭着他元婴真人的身份,锺台派也不会拿他如何,到时再多送上几份供奉,便可把此事不利影响抹除了。

    高仲元这时言道:“明日拿下苍朱峰后,还请师父把那楚牧然与温良交予徒儿亲手处置。”

    他在门中修行时,已是到了化药凝丹这一步,可楚道人却把是为他采买凝丹外药的灵贝挪去他用,对此他很是不满,认为这背后温道人有唆使的缘故在。

    高仲元报复心思极重,却是认为这二人都是该死。

    汪广元笑道:“那也极易,等拿下那涵渊派,就由你做了那掌门如何?”

    高仲元不屑道:“区区涵渊门,不过尺寸之地,又怎容得下我?”

    汪广元拍掌大笑道:“好!我汪广元的徒儿就该有这份傲气。”

    就在二人说话之时,张衍也自来到了玉袍峰上空。

    他原先是追着高仲元气息来此,想自正山门闯了进去,直接出手拿人,但是转了一圈后,却发现此地禁阵布置简易,却并不如何坚牢,暗自寻思了一番,便决定以法力强行将其破开,顺带还可震慑神屋山中诸派。

    他拔身一跃,入了天中坐定,挪动功法。

    不旋踵,他浑身衣袍鼓荡而起,周遭灵气在他操御下于天中旋动,不断汇聚过来,顶上玄黄大手逐步凝集成形,在他法力支撑之下越漫越开,直有撑动天云之势。

    不过片刻之后,这股灵机便再也压抑不住,方圆数十里内山峦亦在随之震动。

    汪广元这时忽有所觉,神色一凛,道:“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一抖袍,飞出了大殿,往天中看去,只见一名峻拔英挺的道人立于天中,而方圆百里的天空中尽被迷蒙烟气遮蔽,当中一只大手,大有千丈,通体由黄烟聚凝,五指俱全,掌纹清晰可见,足见使动之人法力之雄浑。

    高仲元慢了一步出来,也是同样看到了这副惊天景象,登时失色。

    汪广元此时站在山顶上,竟能隐隐感觉到天上传递下来的庞然压力,可以想见这其中所蕴的法力是何等恐怖,他面皮抽了抽,朝天拱手道:“不知哪位道友莅临?还请下来一叙。”

    张衍丝毫不来理他,此时那法力已是积蓄到了极点,他心意一动,这只擎天大手向下一翻,刹那间,一股浩浩荡荡的法力倾泻而下,似要碾将此间一切尽数碾碎。

    汪广元神情陡变,大叫道:“不好!”他一把抓住高仲元,驾起罡风自山中飞腾出来。

    他才仓皇出去五六里远,那一只巨手已是自天而落,轰隆一声,拍在山头之上,震得四野皆动,非但将玉袍峰上禁制一掌拍散,顶上宫观楼宇尽毁,连峰头竟也去了大半。

    这里动静如此之大,也是惊动了神屋山中诸派,都是纷纷驾遁光飞出山门,只是唯恐惹祸上身,都是不敢靠近,只在远处遥遥观望,待看到那只惊天巨手后,脸上都是齐皆变色。

    雍复也是同样出了山门,他神色凝重看着远空,那玄黄大手挥动时,法力震荡群山,连他这处也是能够察觉,心下不禁暗凛,忖道:“究竟哪高人来至山中,斗法时竟有如此声威?”

    这时身后大弟子白季婴上来,道:“恩师,是玉袍峰方向。”

    雍复皱眉一想,猛然醒觉过来,跺脚道:“遭了!”纵身往前一跃,即刻身化轻虹,往那处赶去。

    汪广元见下方满目疮痍,连山貌都变了形状,如此威势,看得他心惊胆战,他到现在还未搞清,自己究竟得罪了谁人,大喊道:“这位道友,在下汪广元,与你往日无仇,近日无冤,你为何要……”

    他话未说完,却见那只大手复又抬起,裹挟着巨大威压,向着他们二人横扫过来。

    这等神通道术他哪里敢硬接,就又连忙收住了嘴,往旁处躲闪开去,所幸这只大手展动甚缓,虽是狼狈,还不至于被拍中。

    他自觉无力与此人抗衡,便抽身欲走,正寻思着是否放两句狠话,却见底下那五指缓缓合拢,似要把攥入手心,这一下惊得他亡魂皆冒,顾不得再说什么,仰天一挺,向天窜去。

    张衍面无表情一挥袖,十余滴幽阴重水飞出,往其去路之上拦截,若是其不做躲避,必被击中。

    汪广元也是瞥见了那幽阴重水,瞧其不甚起眼,又是自数里外而来,便是原先有甚威力,想到了近前也必大大减弱了,此举应只是用来拦阻自己,是以他哼了一声,原路不变,撑开护身宝光,腋下夹着高仲元,无有半点顾忌地朝前冲去。

    只眨眼间,他就与那十余滴幽阴重水撞在一处,但闻半空中一声大响,已是宝光大裂,一头自天中坠下。

    张衍哂然一笑,把手一招,就将同样跌下云头的高仲元摄了过来,到了身前后,一把掷在脚下,冲其漠然言道:“高仲元,你反逆师门,随我回去接受门规处断吧。”

    高仲元原并未见过张衍,这时听到这句话,哪还不知对面站着何人,他身躯抖了一下,嘶嚎道:“是张道人,这是张道人,师父救我!师父救我!”

    汪广元虽是身上几处筋骨都被打断,内腑也是震得移位,可因张衍未出杀手,坠下数十丈便勉强驾住了罡风,叫嚣道:“你若敢伤我徒儿性命,我惠玄老祖门下定不与你干休!”

    张衍淡淡一笑,道:“你收我派中叛门弟子为徒,此无理在先,今日只是略施薄惩,你若不服气,尽可纠集人手,来涵渊门中寻我。”

    言罢,就见他袍袖一拂,往云中飘然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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